齊英有一種感覺，自己左手的秘密，馬上就要揭開了。

“這傳承，是你留下的？你是誰，它又是什麽傳承？”

齊英追問道。

那個男子還在繼續說著，不過並不是回答齊英的問題，而是如同按照設定好的程序一般，自顧自說道：“我不知道這個傳承會落到什麽人手中，也不知道它會以怎樣的方式留下來，更不知道你現在想問我什麽。既然它傳承給了你，說明是命中註定，不過，現在你依然有一個機會。”

齊英恍然。

這是留下傳承的人預先灌註的一些訊息，需要滿足某種條件才能觸發，如今在意識傳遞給了自己。

條件，恐怕是讓左手被足夠多的死亡氣息熏染。

而他說的機會又是什麽？

“我一生顛沛，踏上了一條自己本不願走的道路，己所不欲，勿施於人，所以不想讓其他人也和我一樣沒有選擇的權利，便給你一次做出選擇的機會。如果你不願意按照我所說充滿了死亡的道路走下去，過一個安穩平靜的生活，現在可以選擇殺死我這道意識，這道意識死後，傳承也會自動毀滅，你從我這裏所得到的一切，都會消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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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子的話停了下來，似乎在給齊英考慮的時間。

放棄傳承，則不用在充滿死亡的道路走下去，齊英兩年來之所以遭遇了太多風波，都是因為光芒太耀眼，若一直只是一個無名城中的普通少年，反而沒有諸多困擾，能在無名城與無名山悠閑地過一輩子，平凡卻快樂。

但擁有傳承……齊英已經遇到了蘇克魯與無雙小姐，知道自己必將前往主世界，在那裏說不定會迎接更多的風浪，挑戰。

兩項選擇中，齊英更願自由自在地過日子。

可放棄傳承意味著，讓自己成長到如今地步的特異左手不會繼續存在了，說不定因為左手而得到的武魂也會消失，即使修為全在，自己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地武境武者，沒有現在能各種跨階對敵的能力，以後成長的上限也會大大變低。

而且，劉哥兒如今受困天劍宗；秦素素也去了主世界，與自己遙遠相隔；老太爺大仇未報……

放棄傳承，很多必須去做的事情，就沒法做了。

“再給你十息時間，放棄，還是不放棄？”

男子聲音又響了起來，齊英定了定心神，沒有任何舉動。

十息過去。

“你現在還能聽到我說話，說明你已經失去了選擇的機會，你現在再殺死我的意識，也來不及了。”男子微微一笑，道，“現在，你有資格知道，這個傳承到底是什麽。”

齊英全神貫註，這是他一直以來都想搞明白的事情。

“生我者，天地也！”男子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種莊重肅穆的神色，“蒼天已死，天地終將走向毀滅，萬物蒼生，不過草芥，如何才能阻擋天地毀滅，或者如何才能從天地毀滅中幸免，一直是所有修煉者追尋的答案。”

齊英點了點頭，他之前從沐大人那裏知曉，世界是逐漸走向崩潰的，總有一天整片天地會徹底滅亡，所有的生靈都會湮沒無存。

“補天一脈，以生命化作天道，補回崩潰的天地；破天一脈，攫取天道，欲立新天。無數年來，走向兩個截然不同的道路的修煉者，彼此爭鬥不休。補天，破天？是維持這片天地的存在，還是破而後立，從天地間超脫，沒人知道哪個才是正確答案。”

男人的目光落在齊英身上：“我想尋找這個答案，所以創造了這個傳承。”

“你的傳承，是補天一脈與破天一脈兩種特殊天賦結合。補天一脈的龍脈傳承者，身融天地，如天地之子；破天一脈的後卿之體，跳出天道外，不在法則中。兩者融合，既可以同天地達到無邊契合，又可以吞噬掠奪這天地間的一切。無論你想走哪條道路，都可以取得卓越非凡的成就。”

說到這裏的時候，男人似乎有些惆悵，嘆道：“為了保證傳承能找一個適合的繼承者，我會盡最大努力。特地分出一個有自主意識的分身，前往規則自主衍化的小世界，並設立九千九百九十九萬人命的界限，才能覺醒真正的傳承。傳承者如果不經歷太多的死亡，養成無所畏懼的心性，在面對補天或者破天的任重道遠之時，就會變成不堪重用的軟腳蝦。”

齊英一怔。

在自己還很弱的時候，對靈武境的武者都充滿了敬畏，而到了靈武境，依然敬畏天武境的強者，可隨著經歷了無數場生死，一次事故，別說天武境不能讓他心中起什麽波瀾了，哪怕是神武境，輪回境，也充其量讓自己覺得厲害，而不會發自內心地畏懼。

目睹了無數生死，對於生死的概念，也很淡薄了，如果達不到自己的目標，不能保護好自己真愛的人，不能完成承諾，生亦何歡，死亦何懼？

而要面對天地存亡之時，連死都怕，就完全不符合這個留下傳承之人的要求了。

“當然，什麽也不怕也是不夠的，無畏者有兩種，一種是能將生死置於度外之人，另一種是無知腦殘之人。所以在傳承沒有完全覺醒的時候，會讓你不斷攫取資源來保證自身的生命，一個人沒有足夠的智慧，能力，沒法在殘酷的事情中獲得充足的資源，同樣無法擔當重任。”

齊英有些哭笑不得了。

原來左手一直要吞噬大量能量，一旦能量匱乏自己就會面臨生命危險，只是傳承中的考驗。

不過，可見留下傳承的人，為了選拔出一個符合標準的傳承者，用盡了心思。

傳承者，要不畏生死，還得有智慧，有能力，能辦大事。

“我的分身在破界之時，會給那個世界帶去一些其他的小傳承，比如我的《夢無痕》，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得到，如果你得到了，那我們真的很有緣分。”

“好了，該告訴你的，我差不多也告訴你了。等你醒來，當初施加在你身上的吞噬禁錮會消失，傳承會與你的身體完全結合。希望你能活下去，來到主世界，驗證補天，破天，到底哪個才是對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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